【早春二月 - 白领丽人系列之四】

               (引子)
  已经是农历二月底了,初春时节,山乡的夜晚来得特别早。太阳刚刚坠进西
山,霜风便带着浓浓的寒意,向山脚下的延庆县城袭来,而群峰的阴影,很快就
覆盖了半个城区。随着晚霞慢慢隐去,那阴影越来越重,渐渐地和夜色融为一体。
半轮明月,悄悄爬上天际,把清冷的月光洒向田野,村庄和静静的妫水河。
  在县城的边上紧靠小河,几年前新建了一片住宅区。小区里的楼房都不高,
为了省去电梯,最多只有六层。山乡僻野,生活简单而平淡。人们依旧日出而作,
日落而息,保留着人与自然的和谐。大地已经沉睡,小区便也沉睡,除去微风拂
过柳梢的沙沙作响,还有远处偶尔的一两声狗叫,整个小区里寂静无声。
  在这远离北京城的地方,住的大多数是原先的乡民。家家户户敞开窗帘,灯
火通明,没有什么隐私的概念。远远望去,好像晴朗的夏夜,天上那无数的繁星。
小区最西端顶楼的一家,却和别的住户不一样。黑洞洞的一扇窗户,紧拉着厚重
的窗帘,却又不经意地露了条窄缝,隐约透出些惨淡的微光,好像是荧光屏在闪
烁。而对面的住宅楼,正对这扇窗子低一层的人家,也有些与众不同。一幅温柔
轻曼的纱帘,几乎遮满了窗子,却也留下条窄窄的边缝。屋内的壁灯,温馨而柔
和,勾画出窗台上两株君子兰,那清丽脱俗的剪影。假如有天使在窥探,也一定
会由衷地赞叹:在妫水河畔偏僻的地方,竟然还有如此优雅恬静,充满书香气息
的人家。
  在那扇黑洞洞的窗户后面,端坐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他的面前是一张电
脑桌,空空荡荡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一只大碗和一架军用望远镜。大碗里黑乎
乎的,像是什么中药,已经喝了一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味。那望远镜倒是好
货,正宗的俄罗斯原产。房间里面的灯都没有开,只有显示屏在忽明忽暗,照着
那男人消瘦的脸颊,紧张而又兴奋。他时而举起望远镜,时而盯着面前的显示屏,
还不停地摆弄着鼠标。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对面低层那户人家的客厅,显然是
针孔摄像头传来的实时画面,不过清晰度非常高。画面中,温暖暧昧的壁灯下,
一对青年男女,衣衫不整,正在沙发上拥抱爱抚和接吻。男人强健有力,女人娇
柔妩媚。波斯地毯上,零乱地丢放着男人的衬衫,短袜和运动鞋。再从望远镜里
看,年轻男人跪下了,他分开女人的双腿,一面亲吻裸露的大腿,一面隔着薄薄
的内裤,老练地抚弄胯间的私处。再看那年轻女人,满脸娇羞,目光迷离,早已
是欲火焚身。

(从望远镜里看,年轻男人跪下了,一面亲吻女人的大腿,一面抚弄她的私处。)
  黑暗中,电脑前男人的喘息越来越急促。对这个可怜的男人而言,画面中的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对面低层那一户,就是他自己的家,里面的一切,包括那张
沙发,都是他亲手置办的。那娇媚的年轻女子,是他新婚才一年多的妻子,而那
个强壮的年轻男人,则是他过去的同事,县中学的体育老师。即使在黑白屏幕上,
也不难看出,体育老师是精壮的古铜色,衬托着年轻妻子的身体娇柔而白皙。
  体育老师站起来了,他开始脱裤子,长裤脱掉了,短裤也脱掉了,一根直撅
撅硕大的阴茎,青筋暴露,又粗又长,暗黑色的龟头渗出丝丝黏液,在温暖的壁
灯下熠熠闪亮。就要开始了,激动人心的一幕就要开始了!桌前的男人激动不已,
他的右手不断摆弄着鼠标,把镜头推近,拉远,又推近,再拉远,同时,左手颤
颤巍巍地伸向自己的下身。电脑桌下,长裤短裤胡乱敞开着,露出一截丑陋的阳
具。
  那玩意儿乍看有些蔫儿,可也在一点点顽强地勃起着。
  哦,哦,噢。
  画面外的男人开始呻吟。
  嗯,嗯,啊。
  画面中,他的妻子和另一个男人也开始呻吟。
                (一)
  一个多月前。
  正月十五过后,县中学又开学了。
  这天上午,天气晴朗,阳光灿烂,朝南的一面,房顶上的冰凌正在融化。
  远处河滩上,小草已经探出了嫩芽,预示着春天即将来临。十点钟的时候,
下课铃声响了,徐小曼怀抱着一堆学生作业本,正穿过操场边的回廊,往高中英
语组办公室走去。徐老师看上去很年轻,也很漂亮,像是只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穿着打扮和别的女教师不一样,气质更是截然不同。虽然阴历新年才过去不久,
她已经换上了春装:暗红色的风衣下面,露出灰色薄呢裙的裙边,腿上是黑色的
长筒羊毛袜,配着黑色的半高跟皮鞋,在校园里颇为惹人注目。
  「小徐老师,小徐老师,停一下,停一下!」
  徐小曼停住脚步,回头一看,原来是后勤处的胖婶儿王老师,正风风火火地
赶过来。
  「小徐老师,你走得真快,到底是年轻。」王老师一面喘着粗气一面说:
「学校又弄来了一批桔子,南方货,每人一筐。小徐老师,我是叫两个男生,抬
到你办公室里,等周末你们家杨老师来取,还是让巴特尔下班给你捎到家里去?」
  「王姐,谢谢您了,还是先放在我办公室吧,一会儿我自己叫两个男生去您
那儿,老麻烦巴特尔老师不太合适。」
  「这就对了,小徐老师,上礼拜胖婶儿跟你说的话,看样子你是听进去了,
咱们这儿比不上你们北京城,乡下人多嘴杂,喜欢嚼舌头,杨老师又不在,小曼
你可得注意影响。」
  「我知道了,我这不是注意着呢。」徐小曼露出一丝不快,「王姐,您还有
别的事儿吗?我得去给学生们改作业。」
  「也没别的什么重要的事儿,回头你跟你们家杨老师说,噢,应该叫杨老板,
后边儿的小教学楼太破了,你看能不能再赞助一回,我去找乡里的工程队给补补?」
胖婶儿没有注意到别人的不耐烦,还在自顾自地絮叨着,「小曼啊,你别嫌婶子
话多,杨老师走的时候可是托我关照你的。你知道吗,那个巴特尔在背后说什么,
说什么你是他的如夫人,你说,这叫什么话?」
  「王老师,我真的必须走了,下星期区里要统考。各人有各人的嘴,别人说
什么,我没法管,您也管不着,是不是?」徐小曼真的不高兴了,「还有,您别
叫我丈夫老板,他不是老板,也是给别人打工,没几个钱。您三天两头要赞助,
换了谁也受不了。」
  话说完,徐小曼就自顾自地走了,头也不回,只留下高跟鞋袅袅的回音。
  胖婶儿一脸尴尬地站在那儿,瞪着徐老师袅袅婷婷的背影,恨恨地说:「德
性,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城里户口吗?瞧那骚样儿,赶明儿有你的苦头吃!」

(徐小曼出自书香门第,年轻漂亮,柔弱娇羞。)
  徐小曼回到办公室坐下,心里闷闷的不舒服。徐老师看起来年轻,其实已经
快三十了,北京市里人,北师院英语系毕业的,原本在西城区一所中学教初中。
  她的父亲是北师院的文学教授,母亲是北医三院的护士长,而她是独女,原
来一直住在父母家里。前年徐小曼的父母退休了,嫌市里吵闹,空气不好,就搬
到偏远的延庆,徐小曼也跟了过来。因为徐老师是市里的,所以升了一级,改教
高中英语。徐小曼看事情很淡,对此感觉无所谓,她在这里最大的收获是结了婚。
徐老师的丈夫杨宗涵老师,三十出头,高高瘦瘦的,一头天生的自来卷儿。他原
籍是湖北天门,北师大教育系的研究生,为了留在北京,屈尊到县中学教书,原
先是高中语文组的组长。杨老师在这里干了好几年,一直没有结婚,直到遇见徐
小曼。杨老师在穷乡僻野觅到了知音,当然不肯错过,展开了苦苦的追求。徐小
曼开始还有些矜持,后来想想自己到了剩女的边缘,小地方选择也确实不多。更
重要的是,徐小曼的母亲很看好杨老师,认为他学历不错,人胆小本分,不搞什
么花头,在北京又没有亲戚,省了很多麻烦。徐小曼于是就把自己嫁了,算起来
也就是一年多前的事。婚后不久,杨老师辞职离开学校,下海经商,做了进口药
品的代理,听说干得不错,所以常被人称做杨老板。徐小曼留在学校里,上午两
节课,下午两节课,与世无争,倒也自在。
  延庆虽说隶属北京市,但民风保守排外,其实更像河北省。比如这所县中学,
教职员工几乎都是本地人,非亲即故。外来户最多的时候有三个,现在还剩两个。
英语组的徐小曼老师是一个,是体育组的巴特尔是另一个。体育老师巴特尔,张
北坝上人,是个北漂,没什么过硬的学历,只有一张皱巴巴的张北师专文凭。据
说他和校长沾点儿亲,不过很远。学校里的教职员工,不太看得起巴特尔,一般
都不称他老师。徐小曼是个例外,她有涵养,当着别人的面,不论是学生还是老
师,总是尊称巴特尔老师。巴特尔有自知之明,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但他还是很
感激徐小曼。平时徐小曼有什么要帮忙的,比如扛什么重物,搬个煤气罐什么的,
都是他一手包下。徐老师刚来学校的时候,曾经被几个小混混儿在校门口骚扰,
别人都不敢出头,最后巴特尔来了,一声大吼,才赶跑了混混儿。这些情况,徐
小曼的丈夫杨老师都是知道的,也从来没说过什么。最近半年,杨老师辞职下了
海,不常着家,巴特尔更是勤快,鞍前马后,随叫随到。同事之间互相帮忙,本
来是正常的,可也引来了不少风言风语,多半出自后勤处胖婶儿之口。
  徐小曼出自书香门第,自小母亲管教很严,从不搬弄是非,也讨厌别人搬弄
是非,所以,她一直不喜欢胖婶儿王老师。王老师是校长的远房婶子,早些年教
过音乐课,现在不干了。她为人热情,喜欢张罗,和谁都是自来熟,就是好嚼舌
头,有时也占点小便宜。不过,胖婶儿和徐老师的丈夫关系很好。当年杨老板,
不,杨老师从北京城搬到这荒郊野岭,一个人举目无亲的,胖婶儿帮了很多忙。
  当然,忙也不是白帮的,去年杨老师下海,刚赚了第一笔钱,就都贴给了胖
婶儿。
  胖婶儿找杨老师要赞助,说是回报社会,尊师重教,把老教学楼粉刷了一遍。
她请的是乡下施工队,说是便宜,其实那草台班子是她侄子挑起来的,里面的猫
腻儿谁也说不清。胖婶儿的一张嘴很厉害,擅长空穴来风和添油加醋。最近不知
为什么,她特别关心徐老师和男同事们的交往,特别是和巴特尔,弄得徐小曼很
不自在。徐小曼对巴特尔有些好感,因为他比其他同事来得实在一些,能帮忙也
肯帮忙,但是,徐小曼从来没有想过会和巴特尔有些什么,婚前没有想过,婚后
更没有想过。
  徐小曼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儿。胖婶儿虽然烦人,
可话说回来,那个巴特尔确实也有不妥的地方。作为一个北漂,巴特尔平时说话
处事是有分寸的,问题在于,他不能喝酒却爱喝酒,一喝高了说话就没遮拦。徐
老师刚来学校不久,有一次巴特尔和几个校工喝酒。三杯烧酒下肚,巴特尔的话
匣子打开了,就开始惹是生非。他说,徐小曼是全北京市最漂亮的女人。烧锅炉
的大刘提出了不同意见,说这个徐老师放在延庆县当然算个人物,但搁在北京市
根本就挂不上号。两个人于是就吵起来,最后还动了手。这件事蛮可笑的,但至
今徐小曼回想起来,心里还是暖洋洋的。徐小曼相信,如夫人之类的话,巴特尔
说得出口,不会是胖婶儿捏造。对于同事之间开玩笑,徐小曼并不太介意,不过
现在情况不同,她已经结了婚,丈夫又不再身边,需要注意一些影响。
  「徐老师,徐老师!」
  徐小曼一下子惊醒过来,抬头一看,原来是英语课代表小丽,正站在眼前,
手里捧着几本作业,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
  「小丽,你怎么没有上课?」
  「语文老师不舒服,我们只好自习,我就让那几个男生把欠的作业补上了。」
  小丽回答,「徐老师,作业本我给您放在哪儿?」
  「小丽,谢谢你,就放在桌子上吧。」徐小曼和蔼地说,「对了,小丽,你
看见巴特尔老师没有?」
  「没有,他被王老师叫去抬秤,说是分桔子。」
  「我知道了。小丽,你有空的时候能不能去后勤处,叫巴特尔老师忙完后上
我这儿来一趟?」
  「好的,老师,我现在就去。」
  「谢谢你,小丽,你真懂事。」
  小丽一阵风似地出去了。
  徐小曼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定定神儿,开始批改学生们的作业。
                (二)
  延庆不富裕,县中学更是没什么油水。早先学校也试着开过补习班夜校什么
的,根本招不到几个人,只好停掉。校领导为了稳定教师队伍,只能另想办法,
时不常弄点水果,带鱼,色拉油什么的,发给大家当福利。虽说如今没人稀罕这
些,但是白送的东西,谁也不会说不要。前一阵子过节,学校已经发了不少干货,
现在又有南方来的水果,大家当然很高兴。后勤处里,沸沸扬扬,热火朝天,巴
特尔领着锅炉房的大刘,正一筐筐地给桔子过秤。一群眼镜儿围在四周,七嘴八
舌好不热闹,一来是闲得无聊打发工夫,二来也是监督巴特尔和大刘平均分配,
生怕吃了亏。读书人不患寡而患不均,每一筐的重量和桔子的大小,都很重要,
马虎不得。
  其实眼镜儿们的有些多虑了,巴特尔干活一向认真仔细。分桔子这种事情,
看起来是小事,弄不好也会得罪人,变成大事。巴特尔是外乡人,没有根基,所
以凡事都很小心,尽量避免得罪任何人。他是蒙汉混血,同时具有蒙族人粗旷的
外表和汉人缜密的心思。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张北开始开发旅游业,草创时期,
各项措施都不规范。那年十月末,好端端地突然刮起白毛子风,积雪一下子有了
一尺深,很多游客都被困住了。巴特尔的阿布,那时还是个小伙子,从草甸子背
回来一个落了单的旅友,是个年轻姑娘。老额吉把姑娘抱在怀里,用体温焐了三
天三夜,才救活过来。那是个汉族姑娘,从北京来,遇到雪暴,慌了神,和同伴
走散,后来就冻僵了。姑娘的身体很弱,住了半个月调养好才离开。在那半个月
里,巴特尔的阿布早晚陪着姑娘,两人好像有说不完的话。姑娘走的那天,天特
别蓝,阿布骑着马送出去好远,直到天黑才回来,看上去像是丢了魂一样。这件
事本来算是完了,可来年五月份,那姑娘突然回来了,满脸憔悴,还挺着大肚子。
  二十年前,未婚先孕可不是件小事。感谢腾格里长生天,八月中旬,一个健
康的男婴呱呱落地,世上就多了一个巴特尔。巴特尔还没满月,他的额吉,那汉
人女子就悄悄地走了,只留下一张黑白照片,从此音讯全无。
  阿布忘不了那汉人女子,一直没有娶妻。坝上的草甸子,绿了又黄,黄了又
绿,没娘的孩子巴特尔一天天长大了。他遗传了汉人额吉的聪明,考上了张北县
城的师范专科。巴特尔二十一岁毕业,阿布做主,和一个大脸盘的蒙族姑娘成了
亲。巴特尔不太满意这桩婚事,不到半年就离开家,说是给家里挣大钱,怀揣着
汉人额吉的照片闯北京去了。站在北京的街头,巴特尔明白了阿布为什么总也忘
不了汉人额吉:这北京城里的姑娘实在是一个比一个好看。巴特尔常常想,要是
能娶一个北京姑娘就好了,或者像阿布那样,找一个北京女子生个孩子也行。北
漂的生活不容易,他做过小工扛过大个儿,还干过社区保安。巴特尔学会了人情
世故,包括如何揣摩别人的心思,如何看人下菜碟等等。他除了强壮结实的身体,
其它地方都越来越像城里的汉人。虽然巴特尔努力融入大城市的环境,但是最终
一分钱也没攒下来。没办法,他只好来延庆投亲戚,说是教体育,其实跟打杂差
不多。延庆县的生活费用低,巴特尔安顿下来,除去吃饭喝酒,月底还能给家里
寄几个钱,日子过得倒也自在。开始的时候,同事们常常问巴特尔,为什么不把
老婆接过来,可以在学校食堂里打个杂什么的。巴特尔总是回答,乡下老婆见不
得世面,阿布老了,需要人伺候。慢慢地,大家也就不再提这件事了。
  巴特尔第一次见到徐小曼的时候,着实吓了一跳。徐老师柔弱娇羞的神态,
一下子使他想到了照片上的汉人额吉。那天晚上,巴特尔手握额吉的照片,平生
第一次失眠了。腾格里长生天,在他孤寂的生命里注下了一缕温暖的阳光。巴特
尔变得更加勤快,每天早早地赶到学校,为的只是能够早点看到徐老师。徐小曼
一家初来乍到,两老一少,自然有很多地方需要帮助,特别是体力活儿。巴特尔
言语不多,把所有的重活儿都揽下了,包括把全部家具搬上五楼。徐小曼的父亲
连连感慨,说什么古风尚存。徐小曼更是感激不尽,送给巴特尔几大包果脯,还
特意从北京给他买过一件毛衣。巴特尔从徐老师那里,得到了母亲或姐姐般的温
暖。后来徐老师结婚的时候,巴特尔和相当一部分男生,着实失落了一阵,但他
还是忙前忙后,给婚礼帮了很多忙。巴特尔清楚自己是个乡下人,而且是个已婚
乡下人,没有理由幻想吃天鹅肉。阿布就是个例子,为了那半个月的快活,把一
辈子都搭了进去。
  巴特尔一面忙碌着,一面和眼镜儿们打着哈哈。
  「巴特尔,今儿个晚上你辛苦一趟,蹬伙房的三轮儿给我送家里去,成不?」
  说话的是数学组的老大姐李老师,瘦巴巴的正在更年期里,「我们家你认识
的,半路顶多偷吃一个,听见没有?」
  「好嘞,我顶多吃您半筐。」巴特尔爽快地回答,「您家就在河边那个新区
对吧?我先送徐老师家,然后再去您那儿,顺路,不耽误。」
  「那可不行,巴特尔要是先去徐老师那儿,轮到李大姐可得后半夜了,还不
把李大姐憋急了?」没等李老师回话,有人就开始调侃上了。
  「那也不一定,李大姐先睡一觉,攒足精神头儿,后半夜巴特尔去了正好,
一气儿干到天亮。」另一个家伙嬉皮笑脸地搭着茬。
  「滚,找抽呐你们!」
  李大姐举起一卷报纸,作势要打那两个家伙。那俩家伙抱住头,装出很害怕
的样子,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巴特尔一点儿也不生气,还跟着大家一起傻笑。巴
特尔四肢发达,但头脑并不简单。他心里很明白,学校里的知识分子和伪知识分
拿他当丑角儿耍,但是为了生存,也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大家笑够了,一个家伙继续逗巴特尔:「我说巴特尔,你给徐老师当了这么
长时间的小崔把儿,到底上手没有?」
  「当然没有,」另一个家伙接过茬儿,「要上手,也得咱们校长书记先上,
大家说是不是?」
  又是一阵哄笑。
  巴特尔有些架不住了,正要呛回去几句,忽然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巴特
尔抬起头,只见小丽站在门口,怯生生地望着他。
  「小丽,你找我?」巴特尔问。
  「不,不是,」女孩儿回答,「是我们徐老师找您,她说让您回头去她办公
室一趟。」
  「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巴特尔没有放下手里的活儿。
  小丽离开了。
  众人恢复了常态,一面打趣一面窃笑。
  「憋不住了,等不到晚上了。」
  「谁憋不住了,徐老师还是巴特尔?」
  「俩人都憋不住了。」
  嘻嘻嘻。
  哈哈哈。
  巴特尔没有作声,只是加快了手上的进度。
  胖婶儿王老师实在看不下去,开口说道:「得了,差不多就得了。现在杨老
师不比从前,做老板的,白道黑道都有人。我给你们提个醒儿,别嘴上没把门儿
的,回头传出去,小心杨老板找人卸你们一人一条腿。」
  眼镜们终于安静下来。
                (三)
  徐小曼的丈夫杨老师坐在大巴上,正从北京往延庆赶。他不喜欢被别人称为
老板,因为他的内心深处,更喜欢老师这个称号。大巴已经出了西直门,沿着笔
直的京张高速向昌平开去。杨老师靠着窗,望着外面单调的景色。这些年北京的
城区扩建得很快,原来西直门外的树林和农田都没有了,变成了灰朦朦的住宅小
区。天空和往常一样,也是灰朦朦的,与杨老师的心情正好相符。
  杨老师出生在湖北天门,家里孩子多,不富裕,兄弟姐妹一共五个,他排行
老五。杨老师自小营养不良,细长瘦弱的身子,顶了个聪敏勤奋的脑袋。他是北
师大的本科加免试直升硕士。研究生第二年的时候,一个美丽聪慧的师妹看上了
他。小师妹是老北京,旗人,祖上阔绰过,在东四十条有好几处私宅,四合院儿,
价值无法估量。杨老师当然渴望在北京成家立业,可是又总也摆脱不了自卑。他
告诉小师妹自己是农民出身,家境很差,可小师妹毫不在乎,多次要求去湖北拜
见准公婆。杨老师实在不知道是应该寒假,还是暑假带小师妹回老家。暑假的荆
湘大地,酷暑难耐,蚊虫盛行,小师妹会生病的。寒假稍微好一些,就是阴湿,
问题是,家乡的卫生条件太差了,连像样一点的厕所也没有。杨老师难以想象,
小师妹在那四面透风的乡野茅厕会是什么样子,她还会毫不在乎吗?杨老师研究
生毕业,实在拖不下去了,只好狠狠心,提出了分手。他永远忘不了,小师妹一
言不发,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间汩汩而下。
  杨老师发誓,如果老天爷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不会放过。杨老师硕士毕业
了,想留在北京,可一点门路也没有。拜计划生育的福,如今孩子少,中小学都
在缩编合并。杨老师不甘心,又在学校里耗了半年,最后没办法,去了远郊延庆,
说出去也算是北京市吧。时间过得飞快,他在延庆安顿下来,有一天忽然发觉,
自己已经快到而立之年。杨老师应该结婚了,可是小地方的姑娘,没有几个顺眼
的。胖婶儿王老师是个热心人,给他介绍了不下十个对象,没一个成的。其中有
一个姑娘条件很好,是县教育局一个副局长的侄女,可杨老师把她和小师妹一比,
还是不行。是啊,小地方的姑娘,学识也好,气质也好,哪里比得上城里的旗人
后代?胖婶儿倒也不生气,说终身大事,怎么着也得本人满意。
  今天的路况很好,大巴开得飞快,北京城很快就被甩在后面,路边的农田渐
渐多起来。残冬未去,农民们也没有休闲,地里都搭着大棚,显然是种了反季蔬
菜。
  农民苦啊!杨老师想到了家乡的父老,不禁长叹一声。
  杨老师见到徐小曼的那一瞬间,就认定,这是老天爷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他仔细权衡了双方的条件:徐小曼是北京市区户口,应该比湖北高出两级,
但她只是北师院的本科,比北师大的硕士又差了两级,两下正好抵消。杨老师最
终的结论是,自己配得上徐小曼,没有什么可自卑的,于是,他展开了攻势,包
括献诗和送花,以及其它一些不太花钱的方式。功夫不负有心人,一年多前,两
人终于喜结良缘,步入了婚姻的殿堂。两人都没有什么存款,买不起房,只能和
徐小曼的父母住在一起。少年夫妻,新婚燕尔,真是如胶似漆,只可惜顾忌着家
中两位老人,春宵苦短,却总是不能尽兴。有一天下午,恰巧学校临时决定放假。
杨老师夫妇四目相对,会心地一笑,中午刚过,便一前一后溜出校门。徐小曼的
父母都是闲不住的人,退而不休。父亲在本地一家民办大专教几节课,而母亲则
在社区卫生站贡献余热,所以下午的时候家里通常没有人。老两口一来是打发空
闲时间,二来也是回报社会,顺便弄点小钱。

(杨老师夫妇感情很好,大白天就玩儿了起来。)
  杨老师夫妇赶回家,果然是空巢。两人二话不说便拥吻在一起,然后便宽衣
解带上了床,连卧室的门都忘了关。小夫妻你浓我浓,想着难得忙里偷闲,不妨
稍微来点情趣,便玩儿了起来。杨老师抖擞精神,使出浑身解术,把妻子弄得连
声娇呼。正在兴头上,大门处一阵响动,徐妈妈不知为什么提前回家,撞了个正
着。三个人那份尴尬就别提了。第二天晚上,老两口把小两口叫过去,认真地谈
了话,说二世同堂,确实不方便,所以决定掏出全部积蓄,给女儿女婿买房,产
权归小两口。小两口激动万分,杨老师差点儿给岳父母跪下去。他发誓,一定要
混出个人模样,赚了大钱孝敬二老。几个月后,杨老师辞职下海,干起了进口药
物代理。他常驻北京市里,注册了自己的公司,就在西直门外。凭借着自己的勤
奋和岳母在医药界的老关系,公司的生意不错,很快就打开了局面,还招了几个
业务员,都是年轻漂亮的下岗护士。杨老板,不,杨老师把一切都安排得很好,
生活工作两不误,周五晚上回延庆和家人团聚,周一早晨赶回北京做生意。
  今天不是周五,也不是什么节假日,杨老师回延庆,是为了处理一件特殊的
事情。杨老师生意上的一个朋友,也住在延庆,要出国两年,请他帮忙照看一下
房子。房子不远,就在杨老师家的对面,高一层。一大早,杨老板接过钥匙,把
朋友送上飞机,又去药房取了中药,就上了开往延庆的大巴。杨老是有私家车的,
但是今天没有开,因为他想悄悄地回去,特别是不想让妻子徐小曼知道。一年前
杨老师离开岳父母,搬进了新房,本来是件高兴的事。那天晚上,小两口早早地
洗漱,然后就上了床。本来准备大干一场的,可杨老师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总觉
得后面有一双眼睛,好像是岳母的,又好像是小师妹的,一直在盯着他们。最后
没办法,杨老师勉强应付了十几下,草草了事。徐小曼像是坐在公共汽车上,好
端端没到站就被人推下了车,脸上不由得写满了失望。杨老师看在眼里,记在心
上,第二天天刚黑,就急匆匆拉着妻子上了床,不料这一次更糟,都没硬起来。
  杨老师本来人就敏感,体质又差,一下子落下了病根,得了弱症。他辞职离
家去北京,一是为了挣钱,二来也是一种逃避。
  路边的农田渐渐少起来,楼房却越来越多,原来已经快到昌平县城了。
  这一年来,杨老师几乎跑遍了北京城所有的男科,都说是什么心因性阳萎,
器官没什么问题。这心因性的毛病最难治,西医基本上没什么办法。北京城不仅
正经医院多,电线杆上的老军医也多。杨老师一家家试下来,两个月前,终于找
到了一家看起来靠点谱的。那是个白胡子老头儿,住在后海,据说祖上是太医,
专治光绪皇帝的各种暗疾。杨老师讨来些草药,不知什么成分,只知道是祖传秘
方,价格不算太贵。吃了一个月,好像有起色,看仓井空老师的作品有反应了。
  杨老师是仔细人,先找了个小姐试火,结果还是不行,不脱裤子能硬,一脱
裤子就紧张,又疲软下去。杨老师回去找白胡子老头儿,那家伙倒是高兴得不得
了,说见了苍老师能有反应就是希望。他还说当年光绪爷也是吃了一个月的药,
看日本浮世绘就有反应,然后又吃了第二种药,三个月后就把珍妃干得哇哇叫。
杨老师赶紧讨来了第二种药,价格贵了不少,但也没办法,治病要紧。老头儿还
嘱咐,仓老师过时了,不妨看点新的,比如大桥未久老师,原来是骑兵,总有码,
最近改当步兵,没码了。
  杨老师谨遵医嘱,吃了个把月的神药,好像有点儿长进,可又好像也没实质
性的变化。他不由得更加焦虑。
  徐小曼对丈夫的弱症很清楚,对他外出求医也非常支持。杨老师夫妇的感情
很好,徐小曼对丈夫只有鼓励,没有抱怨。每当想到这些,杨老师心中更加羞愧,
也更加渴望早日走出阴影,恢复正常的夫妻生活。问题在于,这种男性隐疾是急
不得的,越急越难治。最近杨老师还有一桩烦心事儿:几天前,胖婶儿给他通了
电话,其一是为了拉赞助修教学楼,这倒没什么,不是太大的事儿,其二就有问
题了,胖婶儿提到巴特尔和徐小曼越走越近,已经有了不少闲话,提醒杨老师注
意。胖婶儿讲了将近两个小时,时间,地点,人物,发生,发展,高潮,结果,
绘声绘色,栩栩如生。杨老师知道,胖婶儿讲话夸张,喜欢添油加醋,但他也知
道,胖婶儿的消息来源很广,一般不会无中生有。杨老师信任自己的妻子,也了
解老同事巴特尔,知道他只是个小人物,不是什么坏人,可这毕竟涉及到孤男寡
女,而自己又力不从心。杨老师忧心如焚,恨不能立刻赶回家去,可回家后又能
做些什么呢?
  杨老师记得很清楚,那天放下电话后,他开始焦躁不安,吓得员工们大气都
不敢出。杨老师不愿在下属面前失态,便披了件外套走出公司。站在写字楼的大
门口,他呆呆地望着街上的人流,而街上的人流却与他毫无关系。马路对面的一
家电器店门口,大喇叭嘈杂不堪,正反复播放着促销广告:最新高科技,针孔摄
像,无线传输,高保真,高清晰,防火防盗防外遇,是您家庭的忠诚卫士!杨老
师听了一遍又一遍,心里还是想不通:针孔摄像,早就不新鲜了,璩美凤出事那
会儿就有,还什么防外遇,外遇能防得住吗?顶多算是能捉外遇,可捉住了又能
怎么样?
  男人是可怜的,也是可悲的。他们出于本能,努力追求漂亮女人,并以娶到
漂亮女人为荣,可是,当他们得到漂亮女人之后,却悲哀地发现,这只是开始而
不是结束。在婚后漫长的岁月里,他们还要提心吊胆处处防范,因为漂亮女人,
不论未婚还是已婚,始终都是男人们狩猎的目标。
  汽车出了昌平县城,慢慢地就进了山。窗外的山峦和树林光秃秃的,残雪还
没有消融,给人一种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感觉。
  做男人苦,做漂亮女人的男人更苦!
  杨老师不禁一声长叹。
                (四)
  小镇的冬夜,天空还算干净。月亮出来了一会儿,很快又躲进了阴云里,好
像也害怕冬夜的寒冷。大地已经沉睡,小区里连声狗叫也没有,只剩下西北风一
阵紧似一阵。
  徐小曼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手里还拿着一件毛衣,偶
尔织上几针。电视里放着市面上流行的美剧,欲望与都市,不过不是普通版,是
一个大学闺蜜搞来的原版,绝对未删节。房间里开着电暖器和加湿器,外面天寒
地冻,家里却温暖宜人,好像春天一般。徐小曼在等巴特尔到家里来送桔子。她
已经洗过澡,换了件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绸裙,脚上一双软底鞋,没有穿丝袜。
  白天的时候,徐小曼把巴特尔叫到办公室,本来是想告诉他,不要再管桔子
之类的事儿,免得旁人说闲话,不料,情况却完全不受她的控制。
  那是快中午的时候,徐小曼正在办公室里批改作业,巴特尔风风火火冲了进
来。徐老师抬起头,正要开口,巴特尔就先嚷嚷上了:「小曼姐,您放心,桔子
我已经留下了,都是大个儿的,藏在锅炉房后面,晚上我一准儿给您送家去。」
  徐小曼放下笔,抬起头,盯着巴特尔说:「巴特尔老师,请你进来之前先敲
门好不好?我让小丽叫你来,就是要告诉你,把桔子留在学校就可以了,周末的
时候杨老师回来,我们自己会开车来取。」
  「不成不成。」巴特尔截住话头:「这吃的东西绝对不能放在学校里过夜,
大刘他们非给您偷光了不可!小曼姐,您消消停停在家等着,今儿晚上我和几个
老乡有个饭局,完了事儿就给您送过去,好几家呢,还有您小区里的李老师,顺
路,一点儿不麻烦。」
  徐小曼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犹豫了一下说:「那就只好再麻烦你一次,最后
一次。对了,你以后别乱称呼,要叫我徐老师,听见没有?」
  「那多生分啊,我总不能叫您小曼妹妹吧?弄得跟你们汉人九零后似的。」
  巴特尔没有注意到徐老师脸色比较严肃,还像往常一样若无其事地回答。
  徐小曼把脸一沉:「别胡说八道!还有,你在背后说我是你什么人?」
  「姑奶奶,我说您是我亲姑奶奶!」
  「胡扯,你说我是你的什么如夫人!我问你,这就算是你给我安的名分?」
  「不,不,不!」巴特尔的汗一下子冒了出来,他赶忙解释:「我那是说着
玩儿的。我这就跟他们说去,您不是我的如夫人,您是我的主子,女主子!」
  徐小曼很想发作起来,吓唬一下小伙子,不想一张口,却扑嗤一声笑了。巴
特尔一面擦着头上的汗,一面往外溜一面说:「我当是多大的事儿呢,得,惹不
起还躲不起?晚上再给女主子请安赔不是。」
  徐小曼想着上午的事情,不由得轻轻笑出了声。她抬头望望窗外,西北风刮
得正紧,又看看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多了。徐小曼担心起来:天这么晚,风还
这么大,巴特尔蹬着个破三轮,可别太累着了。徐小曼是独女,从小就幻想有个
哥哥照顾她,或者有个弟弟被她照顾。本来结婚的时候,她把杨老师当作了半个
大哥哥,可是后来发现,杨老师虽然年龄不小,可社会阅历并不丰富,而且很敏
感,常常是需要被人保护。比如说那次夫妻生活被岳母撞破,本来不是什么大事,
一家人嘛,可杨老师一下子落下了根儿,都一年了还不好。想到这里,徐小曼禁
不住摇摇头,轻叹了一口气。巴特尔就不一样了,虽然是小弟弟的年龄,可帮小
曼做事时那副认真卖力的样子,还真像个大哥哥。
  电视里,红头发女人又带新男人回家了,看样子他们多半会上床。
  徐小曼看着电视,心中暗想:原来这外国跟咱们也差不多,也有剩女问题,
不过人家可是没耽误个人生活,你看这一个又一个轮换着上床,要是不想生孩子,
这种生活方式其实也不算太坏。
  徐小曼的妈妈年轻时很单纯,做小护士那会儿感情上吃过亏。她倒追一个实
习大夫,端水送饭织毛衣陪睡觉,还打过胎。实习大夫来者不拒,可弄到最后,
还是甩了小护士,娶了外科主任的侄女。这件事沸沸扬扬,医院里的人都知道,
弄得小护士抬不起头,很长时间找不到对象。徐小曼的妈妈一朝被蛇咬,十年怕
井绳。她特别怕女儿在男女关系上吃亏,所以一直紧紧看护着她。遇到杨老师之
前,徐小曼几乎没有接触过男女之事。高中的时候,有一个男生给徐小曼递过纸
条,不想被妈妈发现了。妈妈不仅告到班主任那里,甚至还闹到那男生的家里。
  高考的时候,徐小曼报了外地的大学,也不远,天津,可妈妈死活不同意,
只好改过来,第一志愿报了爸爸的学校。大学四年,妈妈不让徐小曼住校,连晚
自习都经常亲自陪着,弄得男生们不敢和她多说话。徐小曼常常幻想着,什么时
候能够摆脱妈妈的束缚,自己做主做上一件事,哪怕是错事也行。
  外面的西北风越来越大了。
  徐小曼抬起头,又瞟了一眼挂钟。快九点了。这个巴特尔怎么还不来?也许
是先去李老师家了。天气这么差,也真是难为他了。
  那对外国男女开始发情了。未删节版到底是不一样,虽然尺度大了点,可毕
竟是原汁原味,不妨看一看,只当是提高外语水平。
  徐小曼认真地看着电视。
  那男人抱住了红头发女人的腰,正亲吻着女人的耳垂。那女人满脸潮红,很
享受的样子,一面勾住男人的脖子,一面主动献上香吻。他们紧紧地拥抱着,亲
吻着。嗯,这些没什么,中国人也会。等一下,有意思的开始了。他们分开了,
女人垂下双手,男人正在拉女人裙子的肩带。他要干什么?肩带拉开了,黑色的
乳罩露了出来,黑色的乳罩脱掉了。他们开始脱裤子,他们脱光了。天哪,外国
人的身材真是没的说。你看那女人,一对乳房高高隆起,像两座小山丘。她的胯
骨那么宽大,屁股那么丰满,大腿那么结实,小腿又那么修长。唉,咱们中国女
人真是比不了。再看那男人,岁数不小,恐怕得有四十多了,可轮廓分明,肌肉
饱满,特别是那健壮的臀部,简直像公马一样。徐小曼不由得暗自感叹:怎么我
就偏偏摊上这么一个丈夫,才过三十就不太行了呢?是光他不行,还是中国男人
都不太行?
  徐小曼湿了。
  梆!梆!梆!
  有人敲门,声音很响。
  徐小曼吓了一跳,扔下毛衣,一下子站了起来。
  肯定是巴特尔,只有这种老冒儿才不按门铃。
  徐小曼整整衣衫,快步走向大门。
                (五)
  巴特尔精神抖擞地跨进大门,满满的一筐桔子扛在肩上。他红光满面,情绪
很高,两脚交替一蹭,蹬掉了鞋子,大声问道:「徐老师,对不住,晚了点儿,
给您搁那儿?您家里真热,要不,还是给您搁储藏间里,哪儿凉快,东西放得住。」
  「巴特尔,谢谢你,就请你帮我放到储藏间,我给你倒杯果汁,看你这满头
大汗的。」
  「得嘞。」
  徐小曼端着杯饮料从厨房出来,巴特尔已经把事情办妥了,正站在客厅里,
呆呆地望着电视,面红耳赤,呼吸急促。糟糕,忘了关电视了,里面还放着原版
外国都市剧。徐小曼疾步上前,想去拿遥控器,却被巴特尔一把拦住了。
  「小曼姐,我知道杨哥不在,没人疼你,巴特尔疼你!」
  徐小曼不知所措,紧张得忘记了答话,她也实在不知道该如何答话。
  巴特尔转过头,紧紧盯着徐小曼。
  「真漂亮啊!小曼姐,你比那个外国女人漂亮多了!」巴特尔由衷地赞叹着,
伸手挑起了徐小曼的下颌。
  徐小曼惊醒过来,本能地一扭头,喝斥道:「巴特尔,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当然是干你!」酒精加上外国三级片,巴特尔已经没有了理智。
  徐小曼看情况不妙,夺路奔向大门。巴特尔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按住门把,
低声喝道:「别动!你想让全楼的人都来看热闹?」就在徐小曼犹豫的一刹那,
一张大嘴,冒着浓重的酒气,凑到了她的嘴边。徐小曼侧过脸,一抬手,啪,一
记响亮的耳光!巴特尔的半边脸颊,顿时肿了起来。
  「你敢打我?」巴特尔被惹毛了,双手抱住女人,用力扳过身,于是,徐小
曼被按在门旁的穿衣镜上,双手撑着身体,微微撅起了屁股。
  徐小曼当然不愿就范,使出浑身的力气,拼命反抗,可她哪里是体育老师的
对手?
  唰地一声,徐小曼的衣襟被扯开,雪白的双肩露了出来,紧接着,啪,又是
一声,胸罩搭扣被扯掉,饱满坚挺的乳房也露了出来。
  「小妇人还真嫩,今儿个让你尝尝蒙古爷儿们的厉害!」
  徐小曼扭动着,挣扎着,可是她的衣服,还是一件件离开了身体。
  衬衣。
  胸罩。
  绸裙。
  徐小曼已经精疲力竭,但她仍然在竭力抗争。
  电视里,那对外国男女进入了正题,房间里回荡起他们的喘息和呻吟,毫无
顾忌,毫无遮拦。
  巴特尔越战越勇,他一鼓作气,扒开了女人的内裤。
  不,不行,要紧紧拽住,不能让他得逞!徐小曼的内心呼唤着,可是,她实
在是无能为力了。
  徐小曼下身一阵清凉,内裤被扯掉,最后一道防线失守了。
  「巴特尔,你说过,我是你的主子,你就这么对待主子?」徐小曼停止了抗
争,心中无限悲凉。
  寂静。
  一切都凝固了。
  扑通一声,巴特尔跪了下来。
  「主子,巴特尔这是在伺候您呐!」
  一切又重新开始了。

(徐小曼扭动着,挣扎着,可是她的衣服,还是一件件离开了身体。)
  徐小曼撑在穿衣镜上,她的下体,一阵温暖,一阵湿润,那是丈夫之外的一
个男人,正在舔吸和伺弄。从镜子中,她清楚地看见自己修长的双腿之间,是高
高隆起的阴阜,而柔软的绒毛,好像妫水河畔一丛青青的芳草,再看两瓣鲜红肥
厚的肉唇,微微开启,露出一道深深的缝隙,而那汩汩的泉水,正缓缓地流淌出
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愉悦,从徐小曼的心底泛起,飘飘忽忽,绵绵不绝。她体会
着男人那长长的舌尖,像一尾欢快活泼的小鱼,挤开饱满的肉唇,探入深深的泉
眼,轻拢,慢捻,漂忽不定而又游刃有余。徐小曼仿佛回到了一年前的那一天,
新婚的她和丈夫耐不住情欲,忙里偷闲,白天溜回家,温存了起来,多么兴奋,
多么紧张。她不由得浑身燥热,百感交集:生活本来是多么美好,只怪妈妈突然
回家,撞破了好事,丈夫从此落下病根,一切都乱了。
  徐小曼禁不住呻吟起来,但她还有最后的一丝理智。
  不,不能这样,网上有人说过,只要女人努力反抗,强奸就根本不能成立!
  徐小曼鼓起勇气,紧咬牙关,可她的反抗还是越来越勉强,越来越无力。巴
特尔开始脱掉上衣,褪下裤子。在镜子里,那赤裸的蒙古汉子,身躯强壮,肌肉
结实,还有胯下那粗壮的硬物,垂来荡去。徐小曼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正值巴
特尔也抬起头来,孤男寡女的目光,在明亮的镜子里怦然相遇。美哉少年,让人
如何能够忍痛错过?
  徐小曼自小家教严格,应该算是个传统女人,但是,传统女人也是人,也有
自己的需求,自己的渴望,也会软弱,空虚,甚至忘记一切。此时的徐小曼,就
像含苞欲放的鲜花,既然自家丈夫无力采摘,也就怨不得别人前来攀折了。
  在温暖的房间里,残冬已经离去,春风,不期而至。男人的喘息,女人的呻
吟,电视里的,电视外的,愈来愈粗重,愈来愈娇媚。
  徐小曼感受到体内奔腾的血液,像春天的浪潮,汹涌澎湃,势不可挡。
  「巴特尔,这儿不舒服,抱我到沙发上去。」
                (六)
  杨老师枯坐在书桌前,面对着笔记本电脑。他已经坐了很久,一个下午加半
个晚上。朋友的这套单元房,和自己家几乎一模一样,同一个开发商,同一个户
型,没有任何新鲜的地方。电脑里放着日剧新片,恸哭的女教师,刚刚按了暂停,
大桥老师黑衣黑裙,跪在地上,张着嘴,纹丝不动,正对着一个捣蛋学生的生殖
器。杨老师的眼睛,望着黑洞洞的窗外,那是自家的单元楼,稍稍低眉,就看见
下层自家的窗户。窗户里灯火通明,纱帘没有全拉上,留着一条缝,正对客厅的
长沙发。沙发上,端坐着杨老师的新婚妻子,温柔而恬静,一面织着毛衣,一面
看着电视。杨老师知道,妻子是百无聊赖才这样打发时间。整个下午,他都在犹
豫和彷徨:朋友的房子已经看过了,应该回自己的家了,或者,就在这里住一晚?
  回家,还是留下?留下,还是回家?最终,杨老师还是放弃了,因为他没有
勇气面对妻子。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可现在这个样子,又怎能满足妻子的渴望?
  无聊而又无奈,杨老师只能打开电脑,观看新版日剧打发时间,也算是辅助
治疗。根据医嘱,也就是那个江湖老骗子的胡言乱语,杨老师的手提电脑里下载
了不少大桥未久的新片,都是没码的。前一阵子事情多头绪乱,没功夫也没心境
儿,今天倒是派上了用场,一下午看了好几部。刚开始还无所谓,看到最后一部,
也就是恸哭的女教师,杨老师觉得不对劲儿了。大桥未久老师那一身职业装,还
有在教室里的举止神态,怎么看都有点儿像自己的妻子。不,不是有点儿像,而
是越看越像。杨老师观赏着含羞忍辱的大桥老师,心中禁不住又翻起胖婶儿传来
的闲话:徐小曼和巴特尔,巴特尔和徐小曼。他看了一会儿就暂停,暂停一会儿
又继续,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儿,越不是滋味儿又越想看。杨老师就这样看着想
着,想着看着,居然有了一点儿生理反应,可又不是特别强烈,至少不能把珍妃
干得哇哇叫。
  夜色深了。
  杨老师望着对面自家的窗户,他的妻子毫无知觉,还在安静地织着毛衣。唉,
有家不能回,这叫什么事儿!杨老师长叹一声,慢慢地收回目光,转向面前的电
脑,按下继续键,于是,大桥老师又动作了起来。
  大桥老师的口活儿看起来不错,吸吮吞吐十多分钟,那捣蛋学生忍不住射了,
是口内爆浆。可怜的老师,衣冠楚楚跪在地上,满口浓精,顺着嘴角往下淌。杨
老师摇摇头,心中暗道:岛国人民真是太变态了,好在这里是中国,小曼又是出
身规矩人家,绝对不会出那样的事情。想到这里,杨老师不禁放松了许多,抬起
头,再次向对楼自家的窗子望去,顿时,他凝固了。

(杨老师的妻子赤身裸体,正骑坐在一个男人身上。)
  温暖的灯光下,杨老师的妻子不再织毛衣了,她赤身裸体,正骑坐在一个男
人身上。那男人是谁,好像是巴特尔。杨老师闭上眼睛,用力咬住自己的嘴唇,
痛,很痛,这不是在做梦。他猛地睁开眼,天哪,那男人真的是巴特尔!胖婶儿
说的没有错,这是真的,妻子真的和巴特尔有一腿!巴特尔光着身子坐在沙发上,
紧抱着杨老师新婚的妻子,而那美丽动人的少妇,两腿双分背对男人骑坐着,仰
面反撑,一副陶醉的模样。男人古铜色紧绷的的肌肤,映衬着女人的丰满和娇柔。
  他们紧紧交合在一起,肌肤贴着肌肤,只有两股间那神秘的一处,在上下颠
簸耸动。巴特尔,徐小曼,他们,在干苟且之事!
  杨老师只觉得一股怨气直冲头顶!不,不行,不能让他们得逞!他猛地站了
起来,却又一下子停住,然后痛苦地弯腰低头。杨老师看着自己的裤裆,惊呆了,
那地方鼓鼓囊囊!他迟疑了好一会儿,才颤抖着伸出左手,然后是右手,解下裤
扣,松开腰带。一根硬梆梆的阳具,登时跳了出来,不算粗大,却也昂首挺胸。
  我行了?怎么,我怎么又行了?
  杨老师慢慢坐下来,抬起头,呆呆地望着自家的窗子。妻子在和别人偷情,
看上去不是强奸,更像是通奸,对,肯定是通奸。这是多么耻辱,可这又是多么
刺激,我居然又行了!鬼使神差地,杨老师伸出右手,握住自己的阳具,缓缓地
撸动起来,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排解心中的震撼和悲愤。他眼睁睁地看着对面家
里,妻子那年轻美妙的肉体,正被勤杂工巴特尔尽情享用着。杨老师痛恨自己的
视力,为什么那么好,能把对面的一切看得一清二楚。他看清了,看清了勤杂工
健壮结实的肌肉,茂密卷曲的汗毛,正散发着雄性的粗犷和力量。他还看清了,
看清了妻子那微蹙的双眉,仰面张开的嘴唇,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渴求和快感。他
甚至能够想象到,勤杂工那根粗大的阴茎,直撅撅硬邦邦,不知疲倦地在妻子的
体内往复运动着。
  太晚了,一切都已经发生!
  杨老师垂下头,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两行热泪,潸然而下,可是,他的右手,
并没有停歇,还在继续套动着。
  对面房间里,毫不知情的赤裸男女,正肆无忌惮地交媾着。孤男寡女,好比
干柴遇到烈火。两具赤裸的肉体,一个雄健粗犷,肤色黝黑,另一个娇小柔嫩,
白皙如玉。他们紧密结合在一起,好像相依共生的合欢树,一株高大壮阔,一株
温婉秀美。巴特尔结实的胯部,一次次把杨老师美丽的妻子高高顶起,然后又重
重落下,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在另一个男人的家里行使男主人的特权,
他怎能不异常兴奋?徐小曼羞耻着,也亢奋着。做女人真是太好了!她努力迎合
着男人,左右摇摆,上下颠簸,可是,这种背对反坐的体位,总是难以尽兴。巴
特尔好像感受到女人的心思,他猛地托起女人,站起来,那东西便滑出了女人的
身体,硬梆梆地淌着乳白色的黏液。就在女人失望的一瞬间,他反过身,把女人
摁在沙发背上,然后,「扑哧」一声,从后面再次插入。前胸贴着后背,小腹挨
着后臀,两人恨不能把每一根毛孔都融合在一起,只剩下两股之间那一处,在疯
狂地往复运动。

(巴特尔把女人摁在沙发背上,「扑哧」一声,从后面再次插入。)
  吱嘎,吱嘎,可怜的沙发承受不住重压,痛苦地抗议着,好像随时都会坍塌
下来。
  啪!啪!啪!啪!
  噗!噗!噗!噗!
  时间在流逝。
  夜,更深了。
  杨老师已经不再流泪。他混混噩噩,好像做梦一般,看着自己的妻子性交,
然后变换体位,然后继续性交。他妈的,是背入式,禽兽不如,更激烈,更刺激
了!杨老师站起身,半弯着腰,一面狠狠地自撸,一面慢慢挪到窗前。对面正进
行着的一切,远比大桥老师的故事真实:杨老师美貌的妻子,完全失去了平日的
贤淑和羞怯。新婚少妇的情欲一旦被释放,就好比决了堤的洪水。徐小曼跪伏在
沙发上,像发了春情的母狗,高撅屁股,毫不遮掩,任凭巴特尔急风骤雨般深抽
浅送。晚了,太晚了,一切都已经发生了,就算现在冲回家,撞开门,又能怎样?
  打架,不是巴特尔的对手,自取其辱而已;离婚,又能从中得到什么?只有
旁人的怜悯,嘲笑,轻蔑,甚至幸灾乐祸。
  杨老师喘息着,撸动着,越来越急,越来越快。
  高潮就要来临!
  巴特尔已经没有了多少章法,只剩下动物的本能。他疯狂地抽插着,越抽越
急,越插越深。粗壮的阴茎,撑开了女人阴道里的每一道沟堑,和每一处皱褶。
  他们在情欲的大海里畅游,波涛汹涌,而又完美和谐,好像天生的一对,地
配的一双。终于,一个巨浪打来,他们跃上了高高的浪尖。徐小曼在眩晕中飞向
云端,她欢乐着,陶醉着。忽然,一阵凉风袭来,徐小曼从云端一下子跌落下来。
天哪,她看见,自家的窗帘没有关严,再看对面窗子里,似曾相识的一张脸,一
晃而过。
  巴特尔射了!
  杨老师也射了!
                (七)
  这个夜晚,很多人注定要彻夜难眠。激情和高潮过去后,沮丧和惶恐,像夜
幕一样笼罩着徐小曼。她的脑海里,始终翻腾着几个没有答案的问题:怎么会做
出这种事?做这种事怎么没把窗帘拉紧?对面窗子里那个人是谁?他到底看到了
多少?他会不会来找麻烦?他要是来找麻烦怎么对付?还有,明天赶快去买紧急
避孕药,可千万不能怀孕。
  天快亮的时候,徐小曼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徐小曼摸着黑走在密林里,远处传来阵阵狼嚎。她胆战心惊,越走越急,最
后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这林子怎么这么大,快,快点跑出去!突然,徐小曼感
觉什么东西搭在了肩上,狼爪,肯定是狼爪!啊!她大叫一声,睁开眼睛,天已
经大亮,怎么回事?眼前是一张男人扭曲的脸!再仔细看,是杨老师,对,就是
自己的丈夫。徐小曼目瞪口呆,等了好一会儿,眼睛适应了光亮,才搞清楚,不
是做梦,确实是自己的丈夫,光着精瘦的身子,双手撑着她的肩,眼睛通红,正
喘着粗气!徐小曼又是一声大叫,翻过身,想从床边滚下去。杨老师一把抱住妻
子,拖回来,掀到床上,然后爬上去,抱紧,嘴巴对着嘴巴乱啃起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徐小曼推挡着,反抗着,把头甩到一边。
  「小曼,小曼,你醒醒,是我,我,我行了,你看呀!」
  徐小曼有点儿清醒,又有点儿糊涂,她不明白,丈夫怎么会突然回家,回家
到底要做什么,他说的什么东西行了?
  「小曼,你看,我这里,行了。」杨老师放开妻子,翻过身,平躺下,分开
腿,「小曼,骑上来,你不是喜欢骑上来吗?快,别让它软了。」

(徐小曼慌里慌张地骑上去,捉住那东西,塞进下体,扑哧扑哧套动起来。)
  徐小曼直起腰,低头看去,丈夫的小东西硬了,真的硬着呢!她不知道该做
什么,只好照着丈夫的吩咐,慌里慌张地骑上去,捉住那东西,撸了几下,塞进
自己的下体。糟糕,里面滑腻腻的,昨晚的东西没弄干净,该死的巴特尔,射了
那么多,可别让丈夫察觉出来。
  徐小曼不敢怠慢,嘴里还跟着哼哼叽叽。现在她彻底清醒过来,这是真的,
不是梦,丈夫回来了,丈夫的那东西也回来了,先不管别的,这是好事,绝对是
好事!想到这里,徐小曼套动的速度快了,哼叽的节奏快了,身体也慢慢苏醒过
来,开始有点儿享受的意思,杨老师又发话了:「够了,起来,背过身趴好,该
从后面干了!」
  徐小曼稀里糊涂,退出来,爬下去,翻过身,背对丈夫,把白皙的屁股送上
前去。杨老师黏滋滋地一插到底,不敢停顿,使出吃奶的力气干起来。
  「你喜欢男人先在下面,再到后面,对不对?我现在干得好不好?」
  杨老师一面胡言乱语,一面手忙脚乱地运动着。
  徐小曼的心里七上八下。丈夫讲的,句句话里有话,让人心惊肉跳。她的心
随着丈夫的抽送,一会儿升上去,一会儿坠下来,这儿一酥,那儿一麻。终于,
一股热流喷了进来,丈夫的重量压在后背上,粗重的喘息就在耳边,还有那根东
西在里面一抖一抖的。徐小曼膝盖一软,身子便趴落在床上,丈夫的东西退了出
去,一股腥臭的黏液,缓缓地流了出来。
  「小曼,我行了,我射了,我射得好多!你舒服不舒服?」
  「我,还行,噢,不,舒服,舒服极了。」
  「晚上,晚上我还能干!」
  「歇会儿吧,别累着了。」
  「不用歇,我能耐大着呢!」

(徐小曼趴在床上,背对丈夫,把白皙的屁股送上前去。)
  夜色降临了,天已经黑透。
  杨老师太乐观,也太急于表现了。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更何
况这种心病,哪有一下子就痊愈的?天一黑,杨老师就开始紧张,等脱了衣服上
床,小东西蔫蔫的,好像考试作弊被当场抓住。他深呼吸,再深呼吸,可还是越
来越紧张,最后连蛋蛋都缩了进去。
  山乡春早,万籁俱静。
  杨老师辗转反侧了很久,终于沉沉地睡过去了。这两天,不论是心理上还是
生理上,他实在是累极了。徐小曼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翻来覆去的,一会儿
是丈夫,一会儿是巴特尔。恍恍惚惚之间,巴特尔来了,把她抱到身上,套坐下
去,然后翻转过来,按住她从后面一阵抽送,真舒服啊。巴特尔走了,自己的丈
夫又来了,也是先让她套坐下去,然后又变成背交的姿势,嗯,也挺舒服的。咦,
不太对头啊,顺序一模一样,姿势也一模一样,怎么会这么凑巧?徐小曼猛地坐
起身,夜色如水,再看床头的闹钟,已经过了十二点。看样子,这又是一个难眠
之夜,算了,披衣下床。
  徐小曼静静地站在窗前,纱帘半卷着,挡不住皎洁的月光,透过淡淡的浮云,
撒落在她白皙的面庞上。昨晚开始的一幕幕,又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可恨的巴特
尔,紧紧压在背上,那东西插了进来,粗粗壮壮的,咕唧咕唧没完没了,好像不
知道累似的,电视里的洋人恐怕也就这水平。人跟人真是不能比,要是杨老师有
他的一半就好了。说到杨老师,他怎么会在早晨突然回来?晚饭的时候问过他,
支支吾吾的,说是想家了,没开车,做夜车回来的,可北京到延庆哪有什么夜车?
  他回来后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反常,那毛病一下子没了,有那么容易?他
在床上的体位变化,和讲的那些粗话,让人没法不联想到昨晚,自己和巴特尔之
间的丑事。
  徐小曼仰头凝望着,初春的夜色,凄清而空旷,对面那扇窗子,黑洞洞的,
好像什么怪兽的大嘴。徐小曼扶着窗框,站了很久很久,也想了很久很久。看样
子,昨天晚上,躲在对面偷窥的,多半是自己的丈夫,这件事一定要查清楚,明
天一早打电话到公司,问杨老板这两天的行程,然后去对面楼上敲门,要是有人
开门就说走错了,要是没人的话,嗯,要是没人的话就有名堂了。现在先不管它,
弄清楚了再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对于徐小曼,生活是那样乏味,家庭
像一滩死水,工作上也没什么奔头。她虽然喜欢安静,可并不喜欢寂静,青春的
躯体是那样鲜活,那样渴望燃烧。
  徐小曼的思绪,又回到巴特尔的身上。那家伙可真厉害,比读书人强多了,
上来就真干,过去不知道,原来做爱那么舒服,弄得人家都有点儿上瘾了。徐小
曼的两腿之间,毛茸茸湿漉漉,两片饱满的阴唇,情不自禁地胀了起来。嗯,不
管怎么说,想尽办法,一定要把杨老师这弱症治好,生不生孩子另讲,总不能年
纪轻轻就守活寡吧?从他早上的情况看,有希望,再看刚才的表现,恐怕还有很
长的路要走,怎么才能让他走得快一点儿呢?
  渐渐地,浮云散去,夜空变得越来越清晰。
                (八)
  一个礼拜过去了。
  春天悄悄来到了妫水河畔。早晨,太阳才刚露头,河上浮起一层淡淡的薄雾,
对面的田野,秸垛和农舍,都显得隐隐绰绰。乡村二月闲人少,不知谁家的雄鸡,
扑扇扇跳上墙头,对着旭日一声高叫,顿时云开雾散。家家户户的院门都打开了,
一群群鹅鸭涌了出来,伸长脖子嘎嘎地叫着。不一会儿,河滩上,芦苇里,便满
是墨绿的鸭和纯白的鹅。河水涨了一些,缓缓流淌着,清澈透明。太阳升高了,
水面泛起一层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人生也是这样,岁月之河流淌着,有时激
流险滩,有时风光旖旎,但都不会长久,更多的时候,它只是缓缓地流淌,波澜
不惊,几乎察觉不到几缕波纹。
  杨老师站起来,揉了揉发麻的腿,掏出墨镜戴好,转过身慢慢走下河堤。徐
小曼应该已经出门上班,现在可以回去了。这些日子,每天天不亮,杨老师就一
个人来到这里,坐在柳树下发呆,等过了上班的时间,再慢慢走回住处,不是自
己的家,而是对面楼里那处单元房。他不知道是如何熬过这些天的,但是他知道,
自己熬过来了。杨老师毕竟是读书人,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和悲愤,最终还是想明
白了:首先,事情已经发生,哭没用,闹也没用,只会让人更瞧不起,其次,坏
事也有积极的一面,看来自己的病是可以治的,关键是需要特殊的刺激,再次,
自己是爱妻子的,不想离婚,那么好了,既然还要过下去,那就治病,就用那种
特殊的刺激。人这一辈子,什么难处都可能遇上,躲,不是办法,一步步往前走
就是了。
  一旦想明白,杨老师就开始了行动。他回到城里,找到街对面的电器店,买
了高保真的家庭卫士。杨老师虽然是文科生,可动手能力并不差。他说是帮朋友
买的,让店员演示了几遍,读透了说明书,回来就自己悄悄装好了。门廊,客厅,
卧室,书房,还有卫生间,天衣无缝,不留一点儿痕迹。调试了一下,角度正好,
画面质量棒极了,杨老师真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一切就绪,杨老师躲在住处,
白天瞌睡,晚上妻子回家,对面灯一亮,他就打开摄像头,守着电脑焦急地等待。
  揣着咚咚乱跳的心,他害怕那事情发生,又希望那事情快点发生。就这样,
一周过去了,什么情况也没有,妻子上班下班,总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和平常
一样。
  杨老师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精神太紧张了,那天晚上其实什么也没有,只
是自己产生了幻觉。
  太阳越来越高。
  杨老师走下河堤,穿过小径,爬上楼,悄悄回到住处。他精疲力尽,一下子
倒在床上,对着天花板,慢慢阖上了眼睛。不管怎么说,今天再盯一个晚上,要
是还没什么事,也许真是自己的幻觉。
  夜色降临,万籁俱静。晚风摇动树枝,轻轻敲打着窗框。温柔和暖的灯光,
照耀着柔软舒适的婚床,也照耀着新娘赤裸的身体。徐小曼面色潮红,目光迷离,
慵懒地侧卧在床头。她一手拨开柔顺的长发,一手掩住脐下那三寸之处,几分羞
涩,几分挑逗,还有那一对饱满的乳房,小丘一般骄傲地伫立着。杨老师的视线
开始朦胧,强烈的幸福感在胸腔内膨胀,牵动着心房,连呼吸也好像困难起来。
  褪尽衣衫的徐小曼,是多么诱人:乌黑的秀发,圆润的双肩,结实的腰肢,
还有丰满圆润的屁股,向后微微翘起,更别提那白皙的双腿,有些收拢,又有些
张开,露出几缕柔顺的阴毛,似乎在向新郎轻声招唤。

(徐小曼面色潮红,目光迷离,慵懒地侧卧在床头。)
  杨老师再也忍耐不住,爬上床,靠过去,伏在了新娘的身上。他的肉棍直挺
挺地,探寻着新娘的阴部,找到了,终于找到了,那里湿漉漉的。做爱了,现在
要做爱了!杨老师屏住呼吸,俯身向前,正准备插入,忽然,一个阴影压了过来,
无声无息,带着一股凉气。杨老师慌忙抬头看去,原来是岳母,妈,你怎么进来
了?不,不对,怎么搞的,那阴影消失了。杨老师晃晃头,再看,还是没有,那
阴影确实消失了。杨老师松了口气,低下头,准备再去对准那桃花源。糟糕,那
东西软塌塌的,蔫儿了。别急,别紧张,再试试,怎么会事儿?越来越蔫儿,自
己撸两下呢,还是不行。天哪,这可如何是好?杨老师浑身的汗珠,一下子冒了
出来。
  「亲爱的,怎么啦?」新娘察觉到了异样。
  「我,我不知道,我不行了!」新郎惶恐不安。
  「让开,我来!」又一个阴影压了过来,混杂着浓重的体味儿,饱含着男性
的力量。杨老师夫妇转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巴特尔也进来了,黝黑的腱子肉,
高大粗壮,硬邦邦的阳具,耀武扬威似地挑在胯间。他把杨老师一把拨开,推到
床下,自己爬上床,抱住了徐小曼。两具赤裸的肉体,白皙丰满和古铜健硕,紧
紧纠缠在一起。不,不要!徐小曼想推开巴特尔,可哪里是人家的对手?巴特尔
低下头,找到徐小曼的乳房,伸出舌头舔了几下,然后挺起胸,扯开女人的双腿。
  徐小曼仰着头,浑身软绵绵,张开的双腿间,鼓起来的阴户水淋淋的。巴特
尔再也忍不住了,腾出一只手,握着铁棒一样的阴茎,探向那梦魂萦绕的地方。
  杨老师撑着床沿,从地上爬起来,揉揉眼睛。巴特尔和徐小曼搂抱在一起,
两人的性器暴露着,没有任何遮掩。从杨老师的角度,清楚地看到巴特尔的阳具,
正对着新娘湿漉漉的肉缝,龟头陷进去了,深深地陷进去了,还剩半截肉棒,青
筋暴露着。床上床下,三个人的喘息都越来越急促。杨老师瞪大眼睛,看着巴特
尔屁股一沉,那根粗壮的阴茎,便整根插进了自己新婚妻子的身体。完了,进去
了,终于进去了,这插入的瞬间,令人终身难忘!杨老师的头垂下来,好像虚脱
了一般,但他的眼睛,却无法移动,仍然死盯着交媾中的妻子。
  巴特尔抽送起来。噗哧,噗哧,肉体交合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就这样,杨老师眼睁睁地看着美貌的妻子,被另一个男人尽情享用。他的心
已经麻木,没有失落,没有忌恨,只剩下强烈的感官刺激,胯下,那小东西在勃
起,一点一点地。杨老师觉察到了自身的变化,他的手,情不自禁伸到裆下,握
住,来回磨蹭起来。好,有起色,好,更硬了。杨老师也开始呻吟起来。巴特尔
一面动作,一面扭过头来,定睛一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乐了,停下动作,
拔出来,说:「杨老师,来,该你了,照着我的样子来!」
  杨老师不敢怠慢,赶紧上床,爬过去,俯下身,还好,没软,快放进去,开
始抽送,成功了!徐小曼的阴道滑腻腻的,好像宽松了许多,让人使不上劲儿。
  真不像话,肯定是被巴特尔撑大了!杨老师一面懊恼,一面卖力,可还是用
不上劲儿。渐渐地,他又开始紧张,下面也跟着疲软起来。
  「杨老师,别慌,换我来,你好好看着!」巴特尔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
拍拍杨老师的肩,再一次出手相救。杨老师提溜着小东西,满脸羞愧,爬起来让
开位置。巴特尔抢上一步,抱住了失望中的新娘。这一次,徐小曼没有再扭捏。
  她按捺不住情欲,主动分开双腿,把阴户迎上前去。巴特尔当仁不让,腰身
一抖,屁股一送,龟头掀开肉唇,噗嗤,轻车熟路,再次插了进去。杨老师跪在
床头,目不转睛地观摩着,心跳又开始加速,下体也重新肿胀起来。这事情其实
没什么,看样子不能想太多,想得越多越容易出问题。
  男人是下贱的,对他们而言,最刺激的事情,莫过于玩弄别人的妻子,或自
己的妻子被别人玩弄。巴特尔疯狂地抽送着,很快就冲上了顶峰,他大吼一声,
拔出阳具,挺身向前,紧爬几步,凌空跨在女人的头上,呼哧呼哧,飞快地自撸
起来。徐小曼下体骤然空虚,满心疑惑,不由得睁开眼睛,而她的丈夫杨老师更
是一头雾水。夫妻两人眼睁睁地望着,只见巴特尔的阴囊在紧缩,输精管在膨胀,
射了,开始射了!一股,两股,三股,浓浓的精液在狂喷,一滴不剩,落在徐小
曼的脸颊上。

(一股,两股,三股,浓浓的精液,射向徐小曼的脸颊。)
  颜射,这就是日剧里的颜射,太震撼太刺激了,比大桥未久还要棒!杨老师
的心脏快要蹦出来了,他低头看看下体,小东西又硬起来了,好像比平时长了几
分,不,不仅长了几分,还变粗了一点点。
  「巴,巴,巴特尔,让我再试试,行吗?」杨老师巴结地问。
  「当然行,来,本来就是你的老婆嘛。」巴特尔二话不说,腾出位置,「杨
老师,别乱想,多看,多试,你那毛病肯定会好的!」
  「会好的,肯定会好的!」杨老师爬上去,摆好姿势,有样学样地把屁股一
沉,糟糕,扑空了,身体直向下坠去。
  啊!
  杨老师猛然坐起身,浑身汗津津的,背心裤衩早就湿透了。他看看窗外,已
经过了正午,日头刚刚开始偏西。
  原来是南柯一梦。
                (九)
  吃过午饭,巴特尔来到锅炉房,帮大刘卸了两车煤,又唠了会儿嗑,感觉有
点儿乏,就靠在墙根打起盹儿来。这些天他太不容易了,那天晚上借着酒劲儿,
奸污了徐小曼,当时倒是痛快,事后醒过来,越想越怕。如今这世道不比古代,
光有蛮力会打架没用。胖婶儿说过,杨老师是做老板的,白道黑道都有人。要是
小曼姐告诉了杨老师,那事情可就大了。知识分子要面子,告法院不大可能,不
过雇几个人,卸胳膊砍腿儿什么的,那是分分钟的事。巴特尔想跑回老家躲一躲,
可又舍不得这份工作,犹豫来犹豫去,几天过去了,也什么动静。他先是纳闷儿,
再仔细想想,明白过来了:小曼姐是体面人,这种事儿,对谁也不好说出口,包
括亲人。巴特尔稳住了神儿,不再贴着墙根走路了,又过了几天,还是一点儿动
静也没有。他的心踏实下来,看来这事儿算是过去了。
  人就是贱。巴特尔放宽了心,色胆又壮起来:没准儿被小曼姐看上了呢,那
天她哼哼唧唧,看起来也挺过瘾的。网上什么人说过,女人要是告你强奸,那是
因为你没用,没把人家搞爽,女人要是真爽了,恨不得夜夜让你搞。那天晚上,
小曼姐可真漂亮,白色的衬衫,黑色的绸裙,身上有一股好闻的香味儿。在镜子
前面扒光了衣服,那身子,啧啧,比家里的大脸盘老婆强多了。瞧人家那奶子,
一点儿也不耷拉,两条长腿,又白又嫩,夹着中间一团屄毛,鼓鼓的,配杨老师
真是可惜了。唉,真不该那么猴急地扒裤子,汉人怎么说来着,温柔,对,要温
柔,应该把小曼姐抱到沙发上,让她坐稳当了,亲嘴儿,然后脱衣裳,最后才轮
到上床。小曼姐肯定高兴,说不准儿真的愿意当如夫人呢。
  靠着墙角的脏煤堆,巴特尔歪着头,嘴角流着哈喇子,七魂六魄飘飘悠悠,
来到了徐小曼的家里。早春二月,天已经黑透,月亮躲进阴云里,任凭北风呼号,
拼命摇晃着窗户,发出嘎嘎的响声。在温暖的房间里,在柔软的沙发上,徐小曼
低头侧坐着,年轻美丽,柔弱娇羞。她衬衣半解,胸罩上推,露出一对饱满的乳
房,在柔和的灯光下,展现着无限的诱惑。巴特尔坐在旁边,上身赤裸,露出古
铜色的肌肤。他一手紧搂着女人,一手伸向她的乳房。那乳房丰满,坚挺,好像
白馍馍,按下去,又弹起来。巴特尔忍不住把嘴也凑上去,把另一只乳房叼进嘴
里,又是吸又是舔。小曼姐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儿也不反抗,看样子,她真的不
讨厌我巴特尔,愿意给我当如夫人呢。
  巴特尔忍不住笑出了声。
  啪!
  巴特尔的头顶,挨了个脑崩儿,他一下子惊醒过来。
  原来是大刘,正骂骂咧咧:「吃天鹅肉哪,还他妈流哈喇子,快滚,一会儿
总务处要来人,看你丫上班睡觉,扣奖金!」
  巴特尔懒得搭理他,站起身,用袖口抹抹嘴,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小曼姐一点儿也不反抗,看样子,她真的不讨厌巴特尔。)
  徐小曼上完课,抱着讲义回办公室。她走过高中部,两个学生靠着栏杆,正
在讲着闲话。
  「你知道吗,对面歌厅新来个住唱,长得真不错。」
  「噢,我见过,比教英语的徐老师,那可是差多了!」
  徐小曼不由得停下脚步,仔细听下去。
  两个学生没有察觉,还在那里讲得眉飞色舞。
  「你也喜欢徐老师?」
  「当然,咱们学校的男生,有几个不喜欢徐老师?」
  「可不吗?昨儿晚上,我手淫来着,满脑子徐老师。总有一天,哥哥我要真
干她一把!」
  「会有机会的,你打算怎么干?」
  「当然是摁在讲台上,从后面干!」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哥俩儿一起上。加油!」
  「加油!」
  两双青春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徐小曼气得浑身发抖。
  嗵!嗵!
  两个学生的屁股,结结实实各挨了一脚。他们松开手,转过身,只见巴特尔
叉着腰,满脸怒容,旁边站着徐小曼,更是脸色铁青。
  「徐,徐老师,我,我们是真心的。」两人慌了神,吓得口不择言。
  「滚!快滚!还嫌踢得不狠是不?」巴特尔一声怒喝。
  两个屁孩儿顿时跑得无影无踪。
  「徐老师,别在意,小孩儿不懂事,瞎咧咧。」巴特尔转过身,眼睛却不敢
直视徐小曼。
  「巴特尔老师,谢谢你。」徐小曼也没直视巴特尔,左右望望,压低声音说
道,「今晚到我家去一趟,找你有事儿!」
  巴特尔一愣,不明就里,傻傻地措着手。
  徐小曼摇摇头,又加了一句:「我老公不在家,你晚一点儿来,不要让别人
知道。」
  巴特尔再傻再笨,也不至于还不懂女人的意思。他的眼神,直勾勾地随着徐
小曼,直到那妙曼的背影,最终消失在楼道的拐角。巴特尔抬起头,仰望苍天:
腾格里长生天啊,我前世积了什么德?我真的要吃天鹅肉啦!
  其实,巴特尔根本不必如此惊讶。这一切,虽是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已是二十一世纪,封建的贞操观早就该进垃圾堆了。女人,尤其是年轻女人,
哪个不怀春,哪个不需要男人?这不是淫荡,这是自然和健康,是旺盛的生命力!
更何况,徐小曼还肩负着重任,为丈夫治疗阳痿早泄。俗话说,偏方治大病。既
然别的方法试下来,都没有效果,为什么不试试特殊的行为疗法呢?
               (尾声)
  黑洞洞的窗户后面,猥琐男人呻吟着,左手握着勃起中的阳具,右手不停地
推拉着鼠标。荧光屏上,他的妻子也呻吟着,白色的蕾丝边内裤,水渍渍地湿了
一片,在拉近的摄像头下一清二楚。那年轻男人开始动手了,衬衫,胸罩,绸裙,
内裤,被一件件抛到地上。摄像头在继续推近,到头了,推到头了。女人白皙的
双腿间,蓬松的阴毛掩映着高高的阴阜,在阴阜中间,赫然分开一道幽谷,肥厚
的两片阴唇,拱卫着豆蔻般的阴蒂。年轻男人忍不住把脸埋了进去,任凭那暗潮
涌动的春水,沾湿了他的面颊。毫无疑问,这对男女的情欲已经无法抑制,人类
最原始的行为即将开始。

(白色的蕾丝边内裤,水渍渍地湿了一片,在拉近的摄像头下一清二楚。)
  荧光屏前的猥琐男人,端起药碗,猛灌一口。又可以观看妻子和别的男人性
交了!他兴奋得坐立不安。这不是第一次目睹妻子偷情,可每一次,他都感到一
种异乎寻常的刺激。这刺激激发着他的本能,使他逐渐恢复正常的功能,而且一
次比一次耐久,一次比一次坚挺。阳痿不举,举而不坚,坚而不久的毛病,正一
天天地好转。现在,猥琐男人更加兴奋了,通过高分辨摄像头,他看见妻子和年
轻男人,相拥着滚倒在沙发上。他的妻子两腿分开,高高地架在年轻男人的肩膀
上。那男人是多么年轻健壮,浑身散发着雄性的气息,透过荧光屏都能感受到。
  他已经多次享用了胯下的女人,却从不厌倦。是啊,如此美丽温柔的人妻,
怎会轻易使人厌倦?猥琐男人放下药碗,大口喘着粗气。快,快切换一个角度,
把焦距调到最清晰。看,那年轻男人粗大的阴茎,正对着女人的胯间,一男一女,
两具生殖器暴露着,毫无遮挡,这角度太好了!快看哪,看那根粗壮的阴茎,正
缓缓推进,噗,龟头进去了,好大呀,像个大蘑菇,茎身也进去了,缓缓顶入着,
一点点,一寸寸,到头了,顶到头了,真的顶到头了,把那湿漉漉的阴户,塞得
满满当当,只剩两个缩紧的睾丸,还留在外面。
  猥琐男人再次端起药碗,仰起头,一饮而尽。明天,明天一早,要马上奔回
去,不能耽搁,趁着新鲜劲儿,跟老婆好好亲热一把,就照着那个男人的路数。
  对,先用嘴舔,舔够了,翻身上去,把两条腿架起来,扛在肩膀上,嗯,这
姿势恐怕有点儿吃力,只好将就一点了,不能停,直接顶进去,顶进去就干,狠
狠地干,一定要比上一次干得更好!再有三两个月,没准儿病就全好了,到那时
候就搬回家住,把老婆看严实,不能再让别人占便宜了,绝对不能!
  夜色越来越深沉。
  小区里住户的灯火,一盏盏地全都熄灭了。猥琐男人依然亢奋着,他手握阳
具,紧捏住输精管。
  不能泄,现在可千万不能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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